第19章 冥府之主
“你,你胡说什么!”陈玉莲急了,眼角瞥见丈夫阴沉着脸站在门口,不知道他来了多久。
章春花看见宋建国也是一哆嗦,“野孩子”,在乡下是指父母行为不端生下的私生子,非常重的骂人话。她赶紧偷换概念。
“我胡说?不是你说的阿瑜没良心,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吗?哼!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。”
“你胡说,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?”陈玉莲慌忙辩解。面对丈夫冰冷的目光,她已经吓得直哆嗦。
宋晓瑜却不愿意转移目标,自家问题以后自家内部解决。她直视父亲,决然地说:“祠堂的修缮应该有预算和决算吧,我要求审计!”
宋建国皱了皱眉头,“你做那个干什么?”
“祠堂修缮才不到两年,很多东西都坏了,我相信你们也应该看到了吧。作为最大的出资人,我有权利看看我的钱花到哪里去,怎么花的吧?”
宋晓堂心里吓得砰砰直跳,他听过人们私下议论说这祠堂修得有问题,大家捐出的钱都便宜了自家五叔了,但因为出钱最多的是四叔,他没出声,其他三五千的都不好意思张口。
原来这个钱也是阿瑜出的。
他脑子一个念头闪过,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阿瑜每年都会通过他给学校捐钱了。是因为他把每笔支出都清清楚楚列了出来。
是他的认真和坦荡赢得了阿瑜的信任。
章春花慌了,虽然没有听懂宋建国父女交谈的“审计”是什么具体含义,但她知道丈夫在祠堂修缮上不干净,万一暴露了,丈夫的颜面往哪搁?
肯定会恨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回去会把她给打死!
她惶恐不安地大哭了起来,“阿瑜,不借了,我不向你借钱了!你欺负我就算了,干嘛还欺负你五叔啊!谁不知道他这么多年为村里辛辛苦苦工作,连家都不回啊。你要查祠堂的事,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啊!”
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宋晓瑜沉默地看着父亲,嘴角噙着冷笑。眼里的暗语却不言而喻:我的正当权益却被人说成欺负人。
父亲,您就这样看着吗?
宋建国痛苦地看着她,眼里满是挣扎,“我,”
这时,从门外冲进一个人来,朝着章春花啪啪就是两巴掌,“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,跑到四哥家丢人现眼来了,我让你乱讲话,让你乱讲话。”
是宋建来。
这两记耳光打得是真狠哪,光听这劈啪作响的声音就知道他下手的力度了。
他使劲地朝宋晓瑜讨好地笑,满头大汗,“阿瑜,你五婶没文化,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。我会回去好好教训她。”
说罢又是狠狠的两巴掌,打得她本来瘦削的脸上立刻红肿起来。她却一点儿也不敢反抗,只是捂着脸,瞪着小眼睛惊恐地看着丈夫,眼里满是疑惑。
宋建来更来气了,一边打,嘴里还一边骂道:“我这点工作算什么辛苦,四哥才是村里最辛苦的,你这个没见识的跑到四哥家胡说来了,让我以后怎么见人。
让你胡说,让你胡说!”
最后把章春花打得委顿在地呜呜地哭。
宋晓堂见势不妙赶紧溜了,他可不敢再看下去了,免得颜面无存的章春花记恨他,然后又把仇恨转嫁报复到他妈身上。
行为心理学不是说过吗?越是自卑、敏感的人,越是会记住了别人对他的“伤害”而产生报复行为吗?
在他看来章春花可谓这样心理的典型了,懦弱无能,却又欺软怕硬。
虽然他心里很痛快,很想大笑地看下去。
走出门去,正想迈步回家的他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件事情没有做,掉头往学校走去
“别打了!”宋建国烦躁地制止住宋建来。“回去吧。”
就这?
宋晓瑜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,人家示弱你就退缩了吗?
宋建国垂下眼睛没有回应她的疑问。
宋晓瑜失望极了,转身回屋。
宋建国痛苦地看着女儿再一次黯淡下去的目光,无力地挥挥手让宋建来赶紧走人。他已经懒得再多说一句话。
宋建来点头哈腰拎着老婆出了门,一路上对着老婆骂骂咧咧,那骂声,真是老远都能听得见。
宋晓瑜回到屋里,对着火炉坐着,心情十分低落。
父亲的反应让她太无奈了。
慈不掌兵,情不立事。成大事者哪里能因为私情而忘了公义?
父亲还是军人出生,却早已囿于族人之情无所作为。光是牺牲自己有何意义,还不是一起困于山中的贫困生活?
她决定以后再也不管家里的事了,多少钱也填不了这些破窟窿!
她打算初三一过便踏上回京之路。
晚上,她没有去前院吃晚饭,继母的偏狭让她再也没有应付对方的兴趣。
野孩子?难道自己生母和父亲当年真是私相授受?怪不得她从没见过生母家里的人。
六七十年代偏远的农村,没有必须具备结婚证才算正式夫妻的强求,只要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请亲朋好友吃上一顿饭、见证仪式,就算是完成了结婚手续。
他们连这个仪式都没有?
她坐在火炉前愣愣地想。
一个身影遮住了光亮,她抬起头来,是父亲。随即又低下头来。
宋建国手里端着一个盘子,里面是一份米饭和一些菜肴。看女儿没有接过的意思就把盘子放在旁边桌子上。
他坐下来,瞧了瞧已经灰暗的炉火,用钳子夹了几块碳木放入炉内,拨弄了一下,炉火一下烧了起来。
火光跳跃,映照着他的脸膛有了光亮,他的两只眼睛也仿佛燃烧起来,熠熠生辉。
“你不是野孩子。”他沉声说道:“你的生母叫关蕊,她是我之前部队的文工团员,唱歌唱得好,人又非常漂亮,是战士们梦寐以求的女神,不少营长、教导员们都给她写过情书。”
他眼睛盯着炉火,脸上荡漾起微笑,整个人好似都遁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。
“可她却偏偏对我情有独钟,矢志不渝。那时我已经升到了排长,首长让我去军校进修一年,回来后提干。可这时你爷爷来信要我回乡,说村里需要有文化的年轻人。
没办法,我只好打报告申请复员,还向你妈妈提出分手,可她坚决不同意,一定要和我一起复员回来。”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两寸黑白照片,上面是一个年轻女军人的头像,青春靓丽,充满活力。
“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,我们结婚,还生了你。可惜我最终没能照顾好她,让她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里。
是我对不起她,对不起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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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春花看见宋建国也是一哆嗦,“野孩子”,在乡下是指父母行为不端生下的私生子,非常重的骂人话。她赶紧偷换概念。
“我胡说?不是你说的阿瑜没良心,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吗?哼!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。”
“你胡说,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?”陈玉莲慌忙辩解。面对丈夫冰冷的目光,她已经吓得直哆嗦。
宋晓瑜却不愿意转移目标,自家问题以后自家内部解决。她直视父亲,决然地说:“祠堂的修缮应该有预算和决算吧,我要求审计!”
宋建国皱了皱眉头,“你做那个干什么?”
“祠堂修缮才不到两年,很多东西都坏了,我相信你们也应该看到了吧。作为最大的出资人,我有权利看看我的钱花到哪里去,怎么花的吧?”
宋晓堂心里吓得砰砰直跳,他听过人们私下议论说这祠堂修得有问题,大家捐出的钱都便宜了自家五叔了,但因为出钱最多的是四叔,他没出声,其他三五千的都不好意思张口。
原来这个钱也是阿瑜出的。
他脑子一个念头闪过,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阿瑜每年都会通过他给学校捐钱了。是因为他把每笔支出都清清楚楚列了出来。
是他的认真和坦荡赢得了阿瑜的信任。
章春花慌了,虽然没有听懂宋建国父女交谈的“审计”是什么具体含义,但她知道丈夫在祠堂修缮上不干净,万一暴露了,丈夫的颜面往哪搁?
肯定会恨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回去会把她给打死!
她惶恐不安地大哭了起来,“阿瑜,不借了,我不向你借钱了!你欺负我就算了,干嘛还欺负你五叔啊!谁不知道他这么多年为村里辛辛苦苦工作,连家都不回啊。你要查祠堂的事,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啊!”
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宋晓瑜沉默地看着父亲,嘴角噙着冷笑。眼里的暗语却不言而喻:我的正当权益却被人说成欺负人。
父亲,您就这样看着吗?
宋建国痛苦地看着她,眼里满是挣扎,“我,”
这时,从门外冲进一个人来,朝着章春花啪啪就是两巴掌,“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,跑到四哥家丢人现眼来了,我让你乱讲话,让你乱讲话。”
是宋建来。
这两记耳光打得是真狠哪,光听这劈啪作响的声音就知道他下手的力度了。
他使劲地朝宋晓瑜讨好地笑,满头大汗,“阿瑜,你五婶没文化,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。我会回去好好教训她。”
说罢又是狠狠的两巴掌,打得她本来瘦削的脸上立刻红肿起来。她却一点儿也不敢反抗,只是捂着脸,瞪着小眼睛惊恐地看着丈夫,眼里满是疑惑。
宋建来更来气了,一边打,嘴里还一边骂道:“我这点工作算什么辛苦,四哥才是村里最辛苦的,你这个没见识的跑到四哥家胡说来了,让我以后怎么见人。
让你胡说,让你胡说!”
最后把章春花打得委顿在地呜呜地哭。
宋晓堂见势不妙赶紧溜了,他可不敢再看下去了,免得颜面无存的章春花记恨他,然后又把仇恨转嫁报复到他妈身上。
行为心理学不是说过吗?越是自卑、敏感的人,越是会记住了别人对他的“伤害”而产生报复行为吗?
在他看来章春花可谓这样心理的典型了,懦弱无能,却又欺软怕硬。
虽然他心里很痛快,很想大笑地看下去。
走出门去,正想迈步回家的他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件事情没有做,掉头往学校走去
“别打了!”宋建国烦躁地制止住宋建来。“回去吧。”
就这?
宋晓瑜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,人家示弱你就退缩了吗?
宋建国垂下眼睛没有回应她的疑问。
宋晓瑜失望极了,转身回屋。
宋建国痛苦地看着女儿再一次黯淡下去的目光,无力地挥挥手让宋建来赶紧走人。他已经懒得再多说一句话。
宋建来点头哈腰拎着老婆出了门,一路上对着老婆骂骂咧咧,那骂声,真是老远都能听得见。
宋晓瑜回到屋里,对着火炉坐着,心情十分低落。
父亲的反应让她太无奈了。
慈不掌兵,情不立事。成大事者哪里能因为私情而忘了公义?
父亲还是军人出生,却早已囿于族人之情无所作为。光是牺牲自己有何意义,还不是一起困于山中的贫困生活?
她决定以后再也不管家里的事了,多少钱也填不了这些破窟窿!
她打算初三一过便踏上回京之路。
晚上,她没有去前院吃晚饭,继母的偏狭让她再也没有应付对方的兴趣。
野孩子?难道自己生母和父亲当年真是私相授受?怪不得她从没见过生母家里的人。
六七十年代偏远的农村,没有必须具备结婚证才算正式夫妻的强求,只要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请亲朋好友吃上一顿饭、见证仪式,就算是完成了结婚手续。
他们连这个仪式都没有?
她坐在火炉前愣愣地想。
一个身影遮住了光亮,她抬起头来,是父亲。随即又低下头来。
宋建国手里端着一个盘子,里面是一份米饭和一些菜肴。看女儿没有接过的意思就把盘子放在旁边桌子上。
他坐下来,瞧了瞧已经灰暗的炉火,用钳子夹了几块碳木放入炉内,拨弄了一下,炉火一下烧了起来。
火光跳跃,映照着他的脸膛有了光亮,他的两只眼睛也仿佛燃烧起来,熠熠生辉。
“你不是野孩子。”他沉声说道:“你的生母叫关蕊,她是我之前部队的文工团员,唱歌唱得好,人又非常漂亮,是战士们梦寐以求的女神,不少营长、教导员们都给她写过情书。”
他眼睛盯着炉火,脸上荡漾起微笑,整个人好似都遁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。
“可她却偏偏对我情有独钟,矢志不渝。那时我已经升到了排长,首长让我去军校进修一年,回来后提干。可这时你爷爷来信要我回乡,说村里需要有文化的年轻人。
没办法,我只好打报告申请复员,还向你妈妈提出分手,可她坚决不同意,一定要和我一起复员回来。”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两寸黑白照片,上面是一个年轻女军人的头像,青春靓丽,充满活力。
“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,我们结婚,还生了你。可惜我最终没能照顾好她,让她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里。
是我对不起她,对不起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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